發芽的馬鈴薯

有看過火葬場火化時，那煙囪裡飄出的濃煙嗎？
那是一種白色裡頭參雜了黑色的煙
隨著風的導引吹向遠方

這一生中第一次看到這種煙，是在哥的葬禮上
我捧著他的遺照，大人們叫我要邊喊著：「你要好好的走，好好的離開這世界」
我小小聲的說著，淚滑過了臉龐
當要送進去火化的那一刻，內心不捨的吶喊著
「他是我哥，他還活著吧！」
「為什麼要用火燒他，燒了就什麼都沒了不是嗎？」
就…真的回不來了不是嗎？
那是一種很痛很掙扎的心情。
哥跟我差了一歲而已，我對他不是很了解
我不知道他在學校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小時後會覺得哥為什麼老是在轉班
幾乎同一年級，每個班級他都唸過了
對我而言這真的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被欺負著
是什麼原因什麼理由，真的完全不清楚
寫河童的範本就是由我哥身上來的
一個人被欺負的原因，也是可能沒有任何的理由的
聽說那時候我哥被欺負到，曾經拿刀子要砍人
這是後來他同學跟我說的，對我來說那是個陌生的人
因為在家跟在學校的他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我覺得他也許不是什麼好哥哥
可是他有時候風趣又耍寶的性格，實在很難令我想像他過著被人欺負的日子
長大之後，他去當了兵
我跟他之間似乎好像沒有了任何交集
連聊天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當兵之後他過著他的生活，我也過著我的生活
沒多久，有一天晚上他開著車出門了
晚上1點鐘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爸媽急忙的出門
交代我說：「你哥出了車禍，我們趕去醫院你在家裡等消息」
聽到這句話真有點嚇呆，瞬間我沒辦法反應過來任何事情
等到聽到爸媽出門的聲音
我一個人在家裡，靜靜的坐在客廳裡
過了幾分鐘，我決定打電話到醫院去
「到了醫院之前就已經死了喔！」
宣判
我發著抖掛掉電話，坐在地板上發著抖
幾秒之後，我開始瘋狂的尖叫跟哭泣
抱著顫抖的身體，我無法思考著任何事情
只是覺得發出點什麼聲音吧！
也許這一切都是幻覺。
早上了爸媽回來了，要我整理一下再去殯儀館。
大家都很沉默，沒有人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下午我看到了蓋著白布的哥，掀開了白布
我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我不記得當時我哭了沒
看著些許變形的雙腿，跟整個完全變形的臉
最大的傷口是在後腦
我靜靜的看著他最後一面，想把他的樣子牢牢的記住
似乎不是那麼的真實
我還是不相信他就這麼離開了
直到那煙帶走了所有的一切
我有怨恨他就這麼離開了我們
因為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一個人就這麼從世界上消失了
卻遠比存活著的時候更加的沉重

之後，所有的東西幾乎都已經燒掉了
我自己偷偷的留了他的戒指在身邊
似乎我對他的回憶，很空虛

在那天的愚人節我失去了唯一的哥哥
原來你的到來跟離去，都真的像是一場騙劇一般
被騙的我們，心是真的疼了痛了

--
今天看了逃亡者跟在世界中心呼喊愛我都覺得很難受
我已經很久沒想起他了
已經4年了
淚水還是很難控制